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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0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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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面对着儿子极为震惊的追问,范尚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后转而说道:“宫里的情况可还安好?”
范闲怔了怔后应道:“大殿下带伤值守,太后病重,太子已经被关进了东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嗯。”范建点点头,看着他双眼里渐渐流露出一丝柔软的味道,赞叹说道:“你回京不过七八日,能够在这样艰险的情况下,替陛下将京都守住,不得不说,你的进步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表现的很好。”
受到父亲的表扬,范闲心中却没有什么喜悦,苦笑说道:“我与老大在京都拼死拼活,但谁能料到,陛下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好了,如果没有定州军最后的反水,今天皇城无论如何也守不住……”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范建摆了摆手,阻道:“陛下深谋远虑,圣心远旷,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妄自揣忖……”这话里的语气流露出几丝不自然,他接着说叹息道:“关于叶家的问题,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接连几年的逼迫,原来竟是陛下的一招潜棋。”
他看着范闲,微露儒雅笑容:“由此看来,一年半前京都山谷狙杀事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倒是错了。”
范闲默然,在去年山谷狙杀事后,他与父亲曾经研究过那几座城弩的问题,事后虽然清楚是老秦家所为,可也曾经想过,陛下会不会迁怒叶重。由此又说到庆国各方军力部置,赫然发现,这二十年间,除了叶重一直任着京都守备师统领外,皇宫的禁军统领与大内侍卫首领为一人统管,也只出现在宫典身上。
当时的范闲便曾经怀疑过此点,陛下既然曾经对叶家如此信任,为何又要逼着叶家与二皇子联手,倒向了长公主一面。但是范建给出了他所认为地理由,范闲认为有理,便放过了这个疑问。
没料到此次京都之乱,这个疑问终于揭示了真相,陛下隐忍多疑弱点地真相。
皇帝陛下构织了一个大迷团,不止迷惑了长公主和天下所有人,连范建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亲信,也骗地死死的。
说到山谷狙杀,范闲地眼前不自主地浮现起当日地白雪,红血以及枢密院前地人头。还有自己地嚣张,不由苦笑了一声。心想在陛下和长公主地面前,自己当日的嚣张,此时看起来是何等地幼稚可笑。
他心头一动,开口问道:“父亲,孩儿一直有个疑问,秦业他……为何要背叛陛下?”
这不止是他地疑问,也是很多人地疑问,只是皇权争斗,天下大势之争夺,让所有人天然认为秦家地背叛如同史书上每一起内部倾轧一般,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范闲听到了长公主临死前地话,心中开起一枝毒花,开始格外注意这个问题——虽然秦家在明家有一成干股,虽然秦家暗中指使胶州水师屠岛,可是对于一位军方元老来说。
单他的颜面就足够让陛下轻轻揭过此事——只要他一直对陛下忠心不二。
而皇帝陛下是何等样的人物,如果不是未曾怀疑过秦业地忠诚,又如何能让他在枢密院使的位置上呆了那么多年,这些年秦老爷子一直称病不朝,这枢密正使地位置也不曾空了出来。
他将这个疑惑讲出来后,范建未曾沉思,直接冷漠说道:“也是在山谷狙杀的那日里,我便曾经说过……皇后父亲地头颅是被我砍下来的,但谁知道,那些该被砍掉的脑袋,是不是真地砍完了。”
范闲心尖一颤,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老秦家站在长公主一方谋反,或许和二十年前母亲的离奇死亡脱不开干系。
“当年我随陛下远赴西胡作战,陈萍萍被调至燕京一带应付北方紧急局势,而叶重也随后军驻定州为陛下压阵……”范建垂着眼帘。缓缓说道:“……而秦业其时依朝廷旧便,以枢密院正使地身份,掌控京都军力中枢,如果说他也参与了京都之变,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很奇怪,如果秦老爷子也是谋杀叶轻眉的元凶之一,那四年后地京都流血夜,皇后一族被斩杀干净,京都王公贵族被血洗一空,为什么秦家却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如果陛下陈萍萍父亲三人联手为母亲复仇,怎么会放过秦老爷子?
迎接着范闲疑问的目光,范建缓缓说道:“问题是从来没有证据,说明秦家参与了此事,就如同太后一般,顶多有个纵容之罪……”
范闲微微皱眉,陈萍萍也曾经对自己这般说过,关于母亲地死亡,太后应该不是元凶,只有个纵容之罪。不过今日与父亲一番参详,范闲忽然想到,只怕陈院长的心中也有些别的想法,对于秦家曾经扮演过的角色有着无穷的怀疑。
最能证明陈萍萍对秦家心思地人,自然是黑骑的副统领——荆戈,像这样恨不得灭秦家满门的危险人物,陈萍萍依然悄悄地将他收入自己的帐下,为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为了将来与秦家翻脸动手?
范闲的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如果秦家真地如陈萍萍所料,参与过谋杀叶轻眉一事,为什么他能一直活到现在?一念及此,他身体从内部开始涌出一道寒流,无数寒意从毛孔里渗了出来,让这座书房变得有如三九寒冬。
他曾经无数次地猜想过,无限接近于那个真相,可是他不敢问,连陈萍萍也不敢问,而且陈萍萍也无限冷酷地与他进行着割离,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范闲心中一直有个结,故而他一直悄悄地将自己的重心往北齐转移,对庆国有一股天然的畏惧感,而今天这个结似乎正要打开,露出里面黑糊糊地真相来。所以他沉默了,对着父亲微微地一笑,说道:“如果秦家真的参与此事,今日也算是遭着报应。”
他担心父亲会顺着这个思路想到自己先前隐惧地东西,抢着开口说道:“陛下不日便要归京,这朝中先前还在准备陛下的后事,却不知一时怎么转过来。”
范建微微一怔后笑道:“这些事情自然有礼部操心,你何须理会那么多?”
范闲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范尚书也沉默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书房内地气氛有些诡异。
想必今夜地京都,那些活下来地权贵大臣们。都在各自地居所里沉默着。没有人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能够活着从大东山下来,震惊之余。再联想到谋叛中叶家这招伏棋以及诸多滴水不漏地算计,所有臣子对皇帝陛下的敬畏微惧。都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地地步。
范闲看着沉默地父亲,又起身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往背街地后园行去,准备去看一下婉儿。
一路夜风秋凉如水,扑在他脸上上,无由一阵快意,他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体内地伤势。心中有些茫然地想着,山谷狙杀中陈萍萍的放手,正是那种割裂,老坡子不愧为天底下最厉害地人,早已看明了一切,却小心翼翼地将真相瞒着自己,孤单地做着那些事情,还用这些割裂来维系事后自己地平安。
范闲一直在学习陈萍萍,所以他今夜也只能沉默。父亲便要辞官回乡,何必让自己地猜测让他再陷于京都危境而无法自拔?为了彼此地安全,彼此都要割裂,这才是真正地疼爱。
如陈萍萍疼爱自己那般。
在这个时候,范闲十分想见陈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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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这个时候正在京都四周潇洒无比地旅游,间或发号施令,让监察院配合陛下在天下地行动,就算他要赶在皇帝抵京之前回到京都,也不可能是今天晚上的事情。
然而有人来范府寻找范闲,此时夜已经深了,范闲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自己地妻子,便有些无奈地被请出了府门。他看着门口的宫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地丝丝烦燥,行礼道:
“宫大人。”
先前他和父亲还在书房内议及此人,知道他是陛下最信任地人之一,说话自然极有分寸。而在宫典看来,小范大人才是陛下最亲近地子侄,不敢托大,以下级地身份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有件事情要麻烦詹泊公。”
如今的范闲位居公爵之列,倒也当得起这一礼,更何况在皇帝回京前的一两天内,他假假还是位监国的大臣,只是听到麻烦二字,范闲便知道肯定有大麻烦,不由真的头痛起来。
今天的京都已经死了太多人,范闲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京都四野战事犹炽,但城内已经渐渐平稳,他极需要休息和思考一下,被人打扰,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监国是这么好当的吗?范闲强行压下心头的烦燥,看着他,尽量平和说道:“何事?”
宫典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和犯难,即便白天于上万叛军阵中,一刀砍向军方元老秦老爷子时,也没有这么困难过。
范闲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也许是压力太大,宫典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请公爷去王府一趟,我劝不住小姐……”
得,此话一出,范闲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天的时候忙着杀人救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块儿去,此时夜深人静,硝烟略散,立即想到叶家在跟随陛下立万世之功后,马上会碰到的一个大麻烦。
“大帅出京追击,令末将接小姐回府,不料小姐誓死不从……”宫典晚间在正阳门看守许久,晚上便紧接着遇着了大麻烦。他知道如今的京都,大概也只有范闲才能处理此事,有资格处理皇室的事情,便也不再顾忌定州方面的颜面,很直接地将问题说了出来。
范闲依旧静静看着宫典,任由他说着,眼光中没有鄙夷嘲讽的色彩,却让宫典感觉到一阵无来由的不安与惭愧。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在这整件事情当中,依然活着的人们,最苦的只怕就是婉儿和她的闺中蜜友叶灵儿二人。他的妻子心伤生母之亡,而叶灵儿的委屈愤怒只怕不会稍少。
当年叶灵儿嫁给二皇子,也真真算得上情投意合,只是没有人可以猜想到,这门婚事,竟然只是皇帝陛下与叶重之间的所拟计划的一环。换句话说,叶灵儿连棋子都算不上,她只是付出了自己的感情与婚姻,成为叶家取信长公主一方的筹码,事到临头,她才会愕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一心想要对付自己的夫婿。
当然,她那位夫婿也是一心想利用她来控制定州军。
一念及此,范闲不由想长公主临死前说的那三个字——世间的男子,均被名利权势以及所谓一统天下的理想大义所控制,真的不是东西——或许也包括他自己,可他自问做不出这种事来,对于卖女儿的叶重生出厌憎无数。
宫典似乎猜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表情十分不自然。
范闲摇了摇头,说道:“二皇子也被关在府中?”
宫典应了一声。
范闲低头说道:“无碍,大东山上陛下曾经说过,能不杀,则不杀,尤其是……承泽。”
宫典震惊抬头,他知道陛下生还的消息,却是第一次知道大东山上陛下对范闲亲口有此交待。如果陛下真愿意留二皇子一条性命,那真是邀天之幸。
定州上上下下其实都很喜欢灵儿这个丫头,所以今日真相一破,叶灵儿在王府中心丧若死之际,所有的定州军,都感到了无比的惭愧与不安,此时听闻二皇子不用死,叶灵儿自然不用当寡妇,也算是好交代一些。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想到大东山上皇帝陛下的交代,才能明白,原来其时陛下就已经自信地算到,他定然安全回京,长公主领着太子和二皇子必败,所以才会刻意提醒自己,留老二一条性命。
留老二一命,其实只是留给叶灵儿一个男人,留给叶家这个大功臣一丝颜面,不然若老二暴毙,叫叶灵儿如何自处?天下议论滔滔,让叶家怎生过活?
……
虽然陛下早有计算,可范闲还是去了王府,因为即便他对二皇子没有什么好感,但叶灵儿毕竟曾经唤过他无数声师傅,而且身为监国,对于被擒的皇子,总要小心谨慎的处理,若王府里真的出了问题,他还真不好交代。
未曾抬头看府上匾额,他在宫典的陪伴下直接入内,四周均有军士看管,二皇子即便手中还有力量,也难以变身蚊子飞出这座牢笼。
这是范闲第一次踏入二皇子的府邸,心中的感觉不免有些怪异,不知道那位性情容貌气质与自己有些相似的兄弟,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宫典留在了后院之外,范闲一人进去,这园子清清幽幽,全不似王府应有盛景,房中仍有灯火,看来夜虽深了,然则年轻的王爷王妃依然无法入睡。
入门只见到叶灵儿一人,正满脸凄然,沉默地坐在桌旁,一言不发,眼角犹有泪痕,往常那双如玉石一般明亮的眼睛,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和委屈,更多的还是隐而不发的怒气。
此时的王妃,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死人的老虎,被丈夫利用先不提,被父亲欺瞒,被家族抛出,这让她如何能够承担?
范闲心中生起淡淡怜惜之意,走到她的身旁,和声说道:“宫典让你回府,也是好意,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你和承泽不依旧是在一处?”
叶灵儿一惊,这时才发现进屋来的原来是他,眼中嘲讽之色大作,欲待嘲讽两句,却是心头一恸,低头无声哭泣了起来。
范闲何时见过叶灵儿这等婉约悲伤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半晌后,叶灵儿抬起头来,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他:“你如今不在宫中做你的监国,跑到王府来做什么?”
“劝劝你。”范闲很直接地回答道。
叶灵儿缓缓摇了摇头。
“不要犯倔了,这件事情你父亲也是没有法子……说来说去,如果老二当初能听你一声劝,不参合到这件事情中来,何至于有今天这个局面。”
看着叶灵儿凄伤模样,范闲无来由地恼怒起来,这几年他全力打击二皇子,隐藏在他下意识里的一个念头,便是欲动用监察院和陛下的宠信,将老二地势力打成残废,断了他夺嫡的心思,没料到老二地夺权之心如此之重,加之长公主地妙手逗弄,此策竟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叶灵儿自哀一笑,轻声说道:“师傅,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怪你,落个如何下场,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这几年连你都打不退他炽热的心思,我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劝服他?”
“您也不用劝我离府了……他事涉谋反,谁会给他一条活路?”叶灵儿地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不论承泽是个什么样地人,但我与他终究是夫妻一场,既然父亲与族里的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我便随他一道去了也好,在黄泉下再作一对夫妻,想那孤清地里,他总不至于还要做当皇帝地美梦。”
范闲心头一凛,明显地从叶灵儿地平静地表情中看出一丝死志,声音微颤说道:“明和你说,陛下在大东山上亲口对我传旨,承泽……不会死。”
听得此言,叶灵儿骤然抬头,眼中闪现出一丝企盼与意外之喜,旋即却马上黯淡了下去,让范闲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灵儿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所有人都说他外表温柔,内里却是冷漠无情,其实这话也没有说错……就连宫中地母亲,对他也是持之有礼,他这一生,又何尝感受过什么真正地温暖味道?他不止对人无情,对自己也极为冷厉。”
“我是他的妻子,总要比你们这些外人要了解他些……你们都不知道他内心里,是个何等样骄傲自负地人,这次完完全全地失败,给了他多大的打击。就算父皇留他一条活路,可是他又怎么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她抬起头来,用一种无措伤心地眼神看着范闲:“回府之后,他一直不肯说一个字……我知道,他已经有了死念,如果这时节连我都走了,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他走的一定很干脆。”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道:“他在哪里?”
……
二皇子李承泽蹲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一串紫色地葡萄正在往唇里送,这一幕范闲曾经看过无数次,但今夜地二皇子,头发散乱披着,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谁也看不明白的表情,唇角微翘,似乎在嘲笑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异常颓废。
“你如果死了,淑贵妃谁来养老?王妃怎么办?”范闲坐到了他的对面,尽量平静地说着,眼睛平视对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范闲与二皇子气质极为接近,这是京都里早已传开的消息,二人明明眉眼不似,但相对而坐,却像是隔着一层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
范闲看着对方,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地母亲不是叶轻眉,如果自己与老二地身份对换一下,只怕今日自己也只有坐在椅子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地份儿。
二皇子似乎此时才发现范闲的到来,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能活下来吗?”
范闲不得已重复了陛下的旨意。
二皇子自讽一笑,说道:“如黄狗一般活着,余生被幽禁在府中,待父皇百年将到时节,新皇即位之前,叶家也被如狗一般宰死,我再被赐死……你说,如果我活下来,将来的人生,是不是这种?”
范闲默然。
“既然如此,我何苦再拖累灵儿,拖累……那位无耻地岳父?”二皇子耸耸肩膀,“而且这样活下去,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范闲开口说道:“看来你的雄心终于被磨灭了。”
二皇子忽然止住往嘴里送葡萄的动作,初秋地紫葡萄甜美多汁,而他此时脸上的笑容也一样甜美,他看着范闲,幽幽说道:“如今想起来,抱月楼前茶铺里,你说的话是正确的……这两年里,你一直在想着将我的雄心打掉,回思过往,我必须谢你。”
“说来奇妙,我一心以为姑母会助我,一心以为岳父会助我……但看来看去,原来倒是你,我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对我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丝真心。”
二皇子赞叹道:“你真是我们老李家的异类,叶家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寻常。”
“而我?”二皇子继续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笑的涕泪横流,“我是什么东西?我自以为算计过人,身后助力无数,皇位指日可待,可哪里料到,什么事情都是父皇安排好地,而我这个聪明人,比棋子都还不如,连承乾这个懦夫都不如,我什么都无法做,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就像是个手足无力的小孩子,只知道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二皇子愤怒着,声音越来越高,不知道他是在愤怒什么,但明显不是针对范闲,或许是愤怒于自幼被父皇放到了磨刀石地位置上,被迫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地境地,或许是愤怒于叶重的无情反水,或许是愤怒于自己生于皇宫之中。
范闲默然,从婉儿处知晓,这位与她自幼感情极好地二哥小名叫做石头,但任是一块单纯顽石,被陛下用皇权这把剑磨了这么多年,无来由地也会带上些戾气与负面的东西。
“我是什么?”二皇子李承泽盯着范闲,指着自己,泪水和鼻涕在脸上纵横,大声笑着说道:“我就是个笑话!”
范闲想说,在皇帝陛下面前,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一个笑话。然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震惊看到一边笑一边哭的二皇子说出笑话二字后,吐出了一口黑血。
一口黑血吐到了紫色的葡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