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予乡王蒲令之仆吕奉宁,性嗜蛇。每得小蛇,则全吞之,如啖葱状。大者,以刀寸寸断之,始掬以食,嚼之铮铮,血水沾颐。且善嗅,尝隔墙闻蛇香,急奔墙外,果得蛇盈尺。时无佩刀,先噬其头,尾尚蜿蜒于口际。
【翻译】
我的同乡王蒲令的仆人吕奉宁,生性特别爱好吃蛇。每次弄到小蛇,他就整个把它吞吃掉,如同吃葱一般。弄到大蛇,他就用刀切成一寸一寸的,再用手捧着吃,嚼得“喀嚓喀嚓”直响,血水沾满腮帮子。而且他的嗅觉特别灵敏,曾经隔着墙闻到了蛇的香味,急忙跑到墙外,果然抓到一条一尺多长的蛇。当时他身上没有带佩刀,就先咬吃蛇的头部,蛇的尾巴还在他嘴边蜿蜒扭曲着。
【点评】
吃蛇肉不是新闻,活吃生蛇则是新闻。王蒲令的仆人吕奉宁不仅是吃蛇肉的美食家,而且吃得有方有法有花样。试看他吃小蛇,“全吞之,如啖葱状”;吃大蛇,“以刀寸寸断之,始掬以食,嚼之铮铮,血水沾颐”。偶尔没有刀,也不妨碍吃,“先噬其头,尾尚蜿蜒于口际”。站在动物保护者的立场,可能鲜血淋淋,太残忍,但是经过蒲松龄的语言表述,吃蛇变得颇有艺术性和表演性了。
《庄子·养生主》篇有一个庖丁解牛的故事。解牛就是将牛大卸八块,也是很血淋淋的,但在庄子的笔下,屠夫庖丁极为专业,出神入化,几乎成了艺术家。如若同理,是不是《蛇癖》中那个吃蛇的吕奉宁在蒲松龄的笔下也成了食蛇的美食家兼艺术表演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