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杀人7

预谋杀人7

  王腊狗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过低地估计了共产党。他不想想,穿过沦陷区给国民党一位残暴多疑的师长送一封共产党鄂豫边区党委首脑人物陶铸和杨学诚的亲笔信,共产党会派一个普通的人吗?若是个普通人,王腊狗早就赢了。可通信员不仅仅只是个坚强的共产党员,而且还是个感觉异常灵敏的属于小灵通之类的人物。

  王腊狗和赵洋人的协议是他提供一个共产党和一家通共匪的豪绅,赵洋人要做的是杀掉豪绅逮捕共产党,但信件归王腊狗。王腊狗说服赵洋人的话是:“掌握了一个共产党高级通信员,还愁弄不到十几封几十封重要信件?”赵洋人同意了。赵洋人暗中是很想巴结王劲哉的。

  丁宗望始终不肯承认并指出混在家里的共产党,赵洋人明明知道却有心不说,日本人的眼睛开始红了。“死啦死啦!”日本兵狂叫起来,刺刀又锯了一下,皮肤锯破了,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来,丁宗望“啊”了一声,热尿濡湿了双腿。

  “住手!”通信员大吼之后,从人群中蹦了出来。这情景很像多年之后的电影场面,但当时共产党的通信员的确是高喊了“住手”并挺身而出。

  通信员对日本人说:“我是共产党员,王腊狗也是。我们俩是同伴。就我个人来说,我欣赏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能陷害无辜的老百姓。您能听我讲一讲今天的事吗?”

  通信员没用赵洋人,自己说得一口流利日语。日本人首先是惊讶,再就是有了对本国语言的亲切感,就好像我们俗话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样。日本人流露出宽容之色,说:“请讲。”

  通信员便一五一十讲了他们与丁家的关系,细节很真实,一听就知道是事实。日本人连连点头,撤下了丁宗望脖子上的刺刀,王腊狗着急了,正转动着各种念头,日本人过来一把揪住了他,劈头盖脑就是一顿好打。王腊狗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左一声“我操你日本人的老娘”,右一声“我操你日本人的姐妹”地骂。赵洋人为了替王腊狗掩饰,翻译成“我请求太君听我说”。谁知日本人一路从东北打过来,中国人的骂是挨得不少,别的中国话确实有许多不懂,这“我操……老娘”之类是听懂了,还经常私下学学呢。所以,赵洋人也挨了一耳光,被推到一边不予信任了。

  事情发展成这般光景是王腊狗万万没料到的。容不得他考虑,泼皮的天性就使出来了。王腊狗在地上滚来滚去,说:“他是共产党通信员。我不是共产党。我是一二八师当兵的。他身上有封重要的信。他是来和丁宗望联络的。”

  王腊狗顾不上自己的师长王劲哉了。他感到如果不加重这个通信员的罪,自己就有可能被通信员打垮,白送一条性命在日本人手里。

  同时,王腊狗叙述信件的细节也很真实。日本人就转向通信员要信件。

  通信员还是用日本话说的:“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信件的事。但这是机密,不宜在民宅谈论。”

  日本人又接受了这个建议。哗地收回了刺刀。还允许丁宗望回房间换了一条干净裤子。日本人对丁宗望说的是“你的有嫌疑”,又通过赵洋人宣布丁家回头必须给皇军送去五百斤米面和三百斤猪肉。王腊狗听了沮丧到极点,看来日本人只想敲诈丁家一点军粮罢了。

  在从丁家到日军警备司令部的一路上,基本没人讲话。日军对此行的收获是比较满意的,满意之余在思谋如何得到共产党的密信。赵洋人感到老大一个没趣。通信员视死如归,庆幸信已托给丁宗望。丁宗望捡回一条命,一心指望家里早点来赎他出去。王腊狗心情败坏透了,只想千万别丢了自己这条命。一行人各怀心思,在沔水镇的大街上默默行走。大街的尽头出现了碉堡和铁丝网,探照灯忽悠忽悠照过来又照过去,远处传来哨兵咳嗽的声音。这时,通信员猛一弯腰,撕下裤子上的补丁,飞快放进了嘴里。日本兵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其中一个才明白过来:“他把密信吃了!”

  队伍顿时乱了。日本兵蜂拥而上来逮通信员,通信员一边大嚼一边拼命躲闪。通信员的意图是想一举两得,一是希望丁宗望乘乱逃走,二是让日军对信件死心。丁宗望却又惊呆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观望着,为通信员干着急。王腊狗倒反应敏捷,趁机往小巷里一闪,几蹿几蹿就逃掉了。

  发现王腊狗逃掉后日本兵更加恼羞成怒,他们把通信员仰面朝天按在地上,用刺刀撬开了他的嘴。通信员说:“嚼碎了吞掉了。”他张大口给日本兵看,一脸的嘲弄。

  日本兵就报告日本军官说信件被嚼吃了。日本官跨跨跨几步走过去,仿佛很随意地抽出了战刀,在空中优雅地舞着。通信员说:“日本鬼子,从我们的国土上滚回去!”战刀渐渐垂了下来,忽地一划拉,通信员一声凄厉的惨叫,肚子被剖开了。探照灯正好照过来,粉红的温热蠕动的五脏六腑好像一盆刚上桌的菜。

  丁宗望连忙闭上了眼睛,泪水却禁不住地流满了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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