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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08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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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芝仙令?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范闲想到了一个叫做松干赞普的人,摇了摇头,问道:“这是草原上的语言……”
他的眉头忽然一挑,想到如果这位神秘人物是从外部来到草原,那么这个化名一定有其真正的含义:“不过应该有它自己的意思。”
“这是北边兄弟们的族语,并不是草原上的语言。”胡歌将弯刀收回了鞘中,认真说道:“我查了三个月,已经能够确认,这人是跟随北方部族来到的草原,松芝仙令的意思我不是很清楚,但仙令应该是一闪一闪的意思。”
范闲的眉头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钻石钻石亮晶晶?他马上把这个名字想岔了,没有联想到一闪一闪可以是形容词,也可以是某种意会的动态,比如,花儿盛开?
由此证明了胡人部落,至今没有完全统一语言,确实会给很多人带去麻烦。范闲有些头痛,手头的情报太少,只知道一个名字能起什么作用,有些无奈地抬起眼帘,望着胡歌说道:“北边的兄弟,还在不停往草原上迁移?”
胡歌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第一年是北边的兄弟们探路来到,没有多少人,第二年是北边兄弟中的勇士们,这一批的人数最多,而最近这两年,主要是当初还留在北方的老人妇人小孩儿,沿着天脉侧方打通的通道,很辛苦地迁了过来。”
“如果……如果说松芝仙令这个人是北方地族人。那他是哪一年到草原上的?”
“应该是先前地那一批,因为这个人虽然神秘。但既然能够影响王帐的决策,肯定身后有北方兄弟们地绝对支持。不然谁会听他地。”
“你是说……”范闲盯着胡歌地眼睛。“北方兄弟们已经在草原上站住脚。而且得到了王帐地认可?”
“这是很自然地事情。他们十分勇敢。人数虽然只有数万。但却几乎个个都是战士。加上他们地部族之间,比草原上地人团结。而且要求的水草区域并不贪婪,不论是王帐还是两位贤王。都很欢迎他们地来到。”
胡歌很认真地说道:“而且北方兄弟们从来不会参与到草原上的内部争斗。所以他们是各方面拉拢地目标。他们说话地声音虽然依然沉稳,但在我们这些人地耳中,却显得越来越大声。”
范闲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庆国西陲吃紧的源头。便是因为北齐北方连续数年的天灾。大雪封原,逼得那些北蛮不得不万里迁移,来到了草原。西胡的凶戾与北蛮地强横联合在一起。对庆国边境地压力自然大了起来。
他地心里有些发寒。如果胡人真的团结起来。庆国还真有大麻烦。本来在庆国数十年的征伐之下。胡人早已势弱。再加上监察院三十年微曾衰弱地挑拔。毒计。西胡这边不足为患,谁也想不到北蛮地到来,像是给这些胡人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而那个松芝仙令却似乎有办法弥合胡人之间地分歧。
“给我讲讲现在草原上地情势。”范闲看着面前地胡歌。面色平静,心里却想着。就算松芝仙令能暂时团结胡人。但自己既然找到了胡歌,就一定能在胡人地内部重新撕开一条大口子。
想到这点,他不禁有些隐隐兴奋,如果草原是一盘棋。那么接下来便是自己与那个松芝仙令落子。你来我回,看看谁会获得最后地胜利。
当然是自己。范闲如此想着,他必须获胜。因为他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松芝仙令藏在最深处地盘算。十分厌憎对方的心思。
……
西陲昼夜温差极大。太阳缓慢地挪移着,就像是给定州城的温度下达了某种指令,渐渐燥热,渐渐冷却,当城中土墙的影子越拉越长,太阳往西垂去。温度越来越低时。范闲与胡歌地第一次接头也进行到了尾声。
在脑海中回思了一遍从胡歌口中得到的情报,范闲确认了此行获益匪浅,再与对方确认了联络地方法,以及接触地细则,便开始进行最后的利益交割。
不论是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茶砖瓷器,要运到草原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到胡歌手中。这本身就是件大麻烦事。好在草原与庆国虽然征战数十年,但由于庆国一直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草原上的部族早已经习惯了称臣纳贡。双方地贸易倒是一直没有停止。
也就是说,当天山脚下双方互射毒箭之时。也许在山地那一边,商旅们正辛苦地往草原进发,运去中原腹地的货物,换回毛皮以及别地物事,战争与商业竟是互不阻挠。
只是像铁器,盐,粮这些重要物资,如果要私下走私,就有些难度,但范闲既然有陛下的亲笔旨意,当然也不在乎这些。
听到范闲最后地一句话,胡歌皱眉说道:“提司大人,我们之间有信任,我才把这条道路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真地让我失望,相信我,不用王帐调兵,在草原上,我就能消灭你。”
范闲知道这位胡族高手在害怕什么,摇摇头说道:“放心吧,你们那边景致虽美,但我却是喝不惯马奶子酒,没有兴趣带着军队过去。”
得到了承诺,胡歌略微放下些心,端起酒碗,敬了范闲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酒水漏下,打湿了他地胡子与衣襟。
范闲笑了笑,端起了酒碗,准备结束这次交易,不料却听着铺子外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哨响。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将酒碗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这声哨响很轻,就像是牧者在赶骆驼一般。没有引起胡歌方面人手的注意。胡歌发现范闲将酒碗重新放回桌上,心头微凛。以为对方还有什么条件,暗道庆人果然狡诈。总是喜欢狮子大开口。
不料范闲看着他。说道:“你带地人有没有问题?”
胡歌面色微凝。明白铺子外面出现了问题。摇头说道:“都是族中流散各地的儿郎。绝对没有问题。”他知道事情紧迫。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离。如果让定州城军
政二府知晓他在城中,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捉拿他。
双方这几年间厮杀惨烈,如果能够拿住左贤王帐下第一高手,定州城会乐的笑出花来。
范闲看着他地动作,却没有起身。低头轻声说道:“还在街外,包围圈没有形成。你从屋后走,我替你拖一阵子。”
胡歌看着他,心情有些怪异,他今日冒险前来定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与自己接头的。居然是庆国监察院的范提司。这样一位尊贵地人物。
但正因为是范闲亲自出马,胡歌才对对方投注了更多的信任,这对双方将来的合作是极有好处的。
“不送。”范闲端起了酒碗,说道:“一路小心,改日再会。”
胡歌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沐风儿递过来地一个重重的包裹。手指伸入唇中打了个唿哨,一掀布帘,便沿着土洞。向羊肉铺子的后方钻了进去,与此同时,羊肉铺子外面一些不起眼的胡商或伙计,也在同一时间内,混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习惯了四处藏匿,毕竟部族被屠数年。他们想复族,总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沐风儿看着低头饮酒的范闲。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说道:“报警地早。定州方面捉不住他。”
范闲点点头。便在此时,那几名扮作中原商人的监察院下属匆匆赶了进来。复命道:“西大营地校卫已经进了土街。马上就到。”
沐风儿看了范闲一眼,意思是看要不要这时候撤。
范闲摇了摇头,既然被定州军方面盯住了自己一行人,那么先前留在土墙处的车队,也被对方控制了。他们三人来到羊肉铺子,身后却是留了几名六处的下属,远远缀着,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此时既然双方碰上,再撤就没有必要。
而且为了胡歌一行人的安全,范闲必须要把这些捉拿奸细的庆国军队拖上一段时间。
“对方如果不下重手,我们就不要动。”
范闲喝了一口酒水,对下属们说道。沐风儿与那几名监察院官员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候,只听得羊肉铺子外一片嘈乱之声,马蹄惊心响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了过来,将这座铺子前后包围,隐约听到一名官员在高声呼喊,好像是发现了已经有目标从羊肉铺子中离开。
范闲地眉头一皱,觉得十分麻烦,从土炕上站了起来,反身从臀下拉开一道凉席上地竹片,走到了铺子外。
铺子外一片杀气腾腾,足足有两百名定州军,将这个铺子团团围住,手中长枪对准了从铺子里走出来的这几人,枪尖寒芒乱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这几名中原商人扎成肉泥。
而在包围圈之外,则是那些安份守己的良民商人,好奇而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大将军府上的人,为什么会动用如此大的阵仗,对付这样几名商人,有聪明的,当然已经猜到,这几名商人地身份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能让任何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怀疑到逃走的胡歌。”这是范闲先前所下命令隐藏地真实意思,这个监察院藏在西胡中的钉子太重要,以至于范闲连谁都不敢相信,更何况是被这么多人看着。
一名士兵凑到那名校官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校官的眼睛亮了起来,想必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看着范闲一行人,寒声说道:“来人啊,给我拿下这些奸细!”
范闲一看那个士兵的脸,认出对方是东门守城地士兵,正是此人审核了自己一行人入城的文书,马上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由无奈地笑了笑,看了沐风儿一眼。
沐风儿知道是自己地细节处理上出了些漏洞。引起了定州方面地怀疑,心里极为恼火。又害怕惹得大人动怒,脸色愈发地难看,就在无数枝长枪地包围之中。冷着脸看着那名校官,那眼神就像是准备过会儿就端碗水来,把对方生吞了。
那名校官却不知道这几名商人的心理活动,看着对方地脸色一丝也不畏惧。越发确定这几名商人有古怪,一面准备发号施令,派出一部分下属,继续去捉拿逃出去地人,一面催着马儿,来到了商人们的面前。
不能让定州军追到胡歌。范闲皱了皱眉头,沐风儿得令。眼中寒芒一现,脚下一蹭,黄沙三现,整个人已经像条灰影一样翻了起来,手掌在马头上一按,袖中短刀疾出。便要制住那名行事极不小心的校官。
谁知那名校官既然敢单马临于众人之前。对自己地身手自然是极有信心,陡见异变,却是丝毫不惊,单手提起刀鞘,拍向了沐风儿的手腕,右手离缰。直探沐风儿的咽喉,出手好不干净利落,竟是地地道道地叶家擒拿功夫。
这名校官的武艺果然高强。但他只是认为这几名商人可能是奸细,根本想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不免有些轻敌。
他挡住了沐风儿,却挡不住几乎与沐风儿同时腾起的几个黑影,只听得嗤嗤数声,几个影子同时驾临在这名校官所骑的马匹之上。捉手的捉手,扼喉地扼喉……
沸六处的剑手刺客暴起出手。即便是范闲都有些忌惮。更何况是这位定州城内不起眼的军人。
腾一声哀鸣。那匹马忽然间发现自己地背上站了四个人,哪里还承担的住。前蹄一软。便倒了下来。
文一片烟尘起,定州军士兵大惊,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头领,就这样被那几名奸细轻轻松松地捉住。
学沐风儿一把拿过那名校官的刀鞘,将手中的短刀横在对方地脖子上,对着四周冲过来的定州军高喊道:“不怕死地就过来。”
那名校官脸色煞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挡不住这些奸细们一招,咬牙对着下属们吼道:“把这些人抓住!”
他此时已经相信,这些人不止是奸细,而且是很厉害的奸细,为了定州城的安危,怎么会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不在乎,范闲在乎,如果真的爆发了冲突,定州军固然是留不下自己这几个人,但日后怎么向朝廷交待?
“我们不是奸
细。范闲走上前来,看着众人温和说道:“我们只是商人。
此时被这么一扰。这名将官追击地命令没来得及发出去。胡歌一行人应该已经安全逃离了包围圈,范闲的心绪也稳定了许多。示意手下诸人放下手中地兵刃,对着这名勇敢地校官微笑说道:“这位军爷,手下都是些鲁莽人,惊着您了。”
这种说辞,自然没有人相信,再鲁莽地江湖人,也不敢对朝廷的军队出手。
校官摸了摸自己发紧地喉咙,发现自己仍然被这些奸细包围在内,看着领头地范闲狠狠说道:“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不逃,我们真地只是商人,先前有些反应过度罢了。”说完这句话,范闲自己都忍不住想哭,胡歌啊胡歌,小爷为了你真是惹了不少麻烦。
“是吗?你们是哪家的商人?”校官阴沉地看着范闲,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地安危,而外围的定州军士兵不知道这边在说什么,只是去急报大将军府,同时布置着四周地包围事宜,自然没有人再去理会可能从铺子后方逃走地人。
“岭南熊家。”沐风儿开口。
“既然是商人,跟我回府接受检查。”校官牙齿都快咬碎了,大怒吼道:“不然当场格杀勿论!”
在他看来,这些奸细们只怕马上就要着手突围,只是被他们控制着自己,那些属下动手多有不便,但无论如何,自己提出这些商人跟自己回大将军府接受审问,对方肯定是不接受地。
没有料到,那名年轻俊俏地商人略一思忖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本是守法商人,当然愿意替自己说个明白。”
校官地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这些奸细心中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被抓住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无穷无尽地毒打与审问?不过对方既然糊涂愚蠢到了此等地步。校官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自缚双手。”他望着范闲大声吼道。
……
范闲这个商人很乖巧,真地很乖。甚至比在皇帝老子面前还要乖,乖乖地让那些定州军的士兵们绑成了粽子。而且肩头还是被一名士兵重重地打了一下,真有些痛。
他手下地监察院官员也很老实。乖乖地束手就擒,没有一丝挣扎。反而让那些定州军地士兵们有些不明白。
当然。因为这几个商人模样地奸细曾经一招制住顶头上司,这些士兵们也没有客气。一边捆一边暗中施些了重手。
范闲站在那名校官地身边。求情说道:“不要打人嘛。”
校官瞪了他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奸细怎么有如此大地胆量。当街反抗还是小事。此时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地与自己说话。
“铺子里还有个人被我们迷倒了,您可别忘了一并带回去。”此时地范闲,更像是一个定州军的参谋。
“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你就等着想死都死不成吧。”他盯着范闲地眼睛。阴狠说道。
范闲也不生气。苦笑着说道:“我带进城地几名商人想必也被大人捉了。还请大人发句话。不要动刑。”
校官嘲讽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见过的奸细无数,像这般幼稚可笑地人还是头一个。
范闲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们先前没有杀你,你就还我们一个情份又如何?”
校官越来越糊涂,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却是下意识里止住了下属们,对那些奸细地殴打。
……
定州城内出了大事,又抓获了一批奸细。虽然奸细年年有。月月新。但今天在羊肉铺子抓地奸细却是与众不同,一来他们是自中原腹地而来,不知是想与西胡做私盐生意还是有更大地谋算。二来这些奸细很明显透着份古怪。
定州军上层更是对这批奸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一直不大赞同朝廷与监察院地定断。他们认为西胡王帐处并没有一个神一般地军师存在。这几年胡人之所以如此厉害。全是因为朝廷内部有人与对方勾结,并且向对方提供了大笔支援。
而这些来自江南。经由京都地商人奸细。似乎更明确地证实了这一点。兹事体大。所以尚未来得及对这些奸细用刑审问,如今定州城内军方的统帅,便赶在总督府伸手之前,命令把奸细押回了大将军府。
抢功这种事情。不论是前线还是后方。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那名校官押着范闲一行人入了大将军府,发现今日竟是由大将军亲自审问。不由心生喜意,暗想今天自己虽然出了些小丑。但抓住了这些重要人物,应该还是功大于过。
“还没来得及问?”上方坐着地大将军将牙齿磨地咯吱咯吱响,“那还等什么?先把他们的腿打断,再打上三十大板,然后方可问话。”
堂下定州军将士齐声发喊,便准备动手。
那名大将军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干他娘地。居然当着本将军的面也不跪,还挺硬气……什么狗屁岭南熊家。就算你是夏明记地人。本将军照打不误。”
朝野军方都清楚夏明记是范提司地家产,这个世上敢不卖范闲面子的人基本上不存在。而古怪的是,这名大将军说话地语气,却不像是在吹牛。
范闲苦着脸抬起头来,看着那名满脸大胡子地西征大将军,心想这小子怎么长的如此难看了?叹了口气,说道:“打是打不得嘀。”
西征大营御封大将军李弘成,正在愤愤不平地喝着烈酒,心想这些王八蛋胡人怎么总不让自己轻松些,忽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往堂下看去,不料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地五官有些变化,但眸子里地促狭之意却是如当年一般浓烈。
大将军李弘成愣在了堂上,呆立半晌,然后一口酒喷了出来,喷了那名亲信校官一脸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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