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问道:“母后今天又出宫了?”
李女史低声回答道:“好像有些事情去了对岸。”
落落接着说道:“小姨前些天便回来了吧?”
李女史说道:“应该是的。”
落落问道:“南溪斋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李女史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了声是。
落落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她们这是想要害先生啊。”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感知到她声音里的情绪,李女史不敢回应。
“没想到北新桥的传说是真的,先生原来一直与那条黑龙相识。”
落落看着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对岸青山,说道:“只是现在她被母亲关在哪里呢?”
李女史低声说道:“没办法查出来。”
落落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女史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虽然在白帝城里,殿下是最尊贵的人物,但皇后娘娘做的事情,又岂是她能影响到的?
落落忽然精神一振,清丽的小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道:“不过无所谓,先生说过,活着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看我们有用没用,而是看我们能不能活的顺心顺意,能不能活的开心。”
……
……
同样的一片云海里,另一座山崖边,也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却不会让人觉得娇弱——或者是因为自幼便没有受过苦,所受教育不同,牧酒诗美丽的小脸上总是写满了自信,显得格外明朗,贵气逼人。
牧夫人自然看得清楚,自己这位幼妹的心情非常低落,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
她走到崖畔把牧酒怀抱进怀里,怜惜说道:“做为牧家的女儿,确实很是辛苦。”
听着这句话,感受着姐姐身体的温度,牧酒诗再也无法伪装,靠了过去,委屈难过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跟住的我们,姐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句话说的自然是秋山君。
牧夫人说道:“皇叔的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哪里怪得到你的头上?”
牧酒诗仰起小脸,有些不解问道:“错的?”
牧夫人说道:“就算没有秋山君,当时峰顶崖坪上的所有人都相信是朱砂杀死了别天心,又能如何?皇叔想要用朱砂的名义把这把火烧到陈长生的身上,却没有想过人族的教宗又哪里这般好杀。”
牧酒诗没有去南溪斋,但对峰顶崖坪上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楚,睁大眼睛问道:“可那时候陈长生真的差点死了。”
牧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从一开始商行舟就是在利用皇叔,并没有打算亲自落场。没看相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静观如客?也只有白虎这个愚蠢的家伙才会在局势明确之前出手。”
牧酒诗神情微异问道:“相王没有出手难道不是被王破所慑?”
牧夫人说道:“已然越过那道门槛,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深意,岂会因为外力而动摇?”
牧酒诗想着那皇叔岂不是白死了,带着恨意说道:“周人果然狡猾阴毒。”
牧夫人说道:“千秋之事,本就不能急于一时,皇叔他老人家是因为寿元将尽,才会行此险招,看看能不能得些造化,而你我不用如此着急,待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做安排。”
牧酒诗想着姐姐所言的那件大事,也不禁有些心情激荡,说道:“只是担心姐姐你孤立无援。”
牧夫人微笑说道:“我可不是天海那种孤家寡人。”
牧酒诗依然担心,说道:“但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妖族与魔族之间有血海深仇,你怎么说服那些元老大臣?”
牧夫人说道:“如果是往年,这件事情自然难办,但现在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商行舟的野心太过明确,谁都知道他要一统天下,而且谁都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再加上陈长生如此天才,名望极隆,那位皇帝陛下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这一门三师徒如果联起手来,不要说魔族隐惧,难道你姐夫和那些元老大臣不担心?”
牧酒诗说道:“道尊自然可怕,陈长生……也算不差,但那位皇帝陛下深居宫中,实在看不出来有何非凡之处。”
牧夫人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牧人手段如何只需要看羊群生长的如何。那位皇帝陛下亲政以来,朝堂清明,野无遗贤,政事顺畅,民众安居乐业,比他母亲还要更了不起,太宗皇帝当年也不过如此。”
牧酒诗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
接着她又想着一件事情,担心说道:“那别天心与别样红怎么办?过些天他们只要养好伤便一定会来报仇。”
牧夫人说道:“不,你错了。”
牧酒诗不解说道:“难道他们畏惧姐姐你的威严还有妖族强者,不敢前来?”
牧夫人看着云海深处,淡然说道:“我说你错,不是说他们不会来,而是说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落处,忽有一道雷霆在天空里炸响。
轰!山前的云海生起无数波浪,向着四周蔓延而去,但没有裂开。云海下方阴暗而潮湿的密林里,无数妖兽拼命地奔跑躲避,微浊的红河水深处,十余只巨大的水生妖兽低吼数声,然后低下了头。
高空里的那片云海向着大陆边缘扯动,中间变得越来越薄,直至出现了一个破洞。
一道天光从那个云洞里洒落,同时落下的还有两道身影。
这画面非常美丽,而且神奇。
看着那两道身影落在西面不远的一座青山上,牧酒诗神情骤变,牧夫人平静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