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allen 2022-12-06 159 0 0 0 0

赵腊月看着那座普通的小石塔,心想谁能知道这里面竟然葬着前代的神皇陛下?

井九说道:“他自幼便喜欢过简单的生活,如果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在朝歌城当了那么多年皇帝。”

赵腊月抬头望向他,问道:“你找的朋友就是他?”

在神末峰的时候,井九说过他那位朋友已经死了。

井九说道:“虽然不是很准确,但在我心里他一直更像朋友。”

赵腊月的视线落在他紧握的左手上,说道:“他能怎么帮助你?”

“我来这里的次数很少,但每次来的时候,都最为平静。”

井九看着那座石塔,眼神平静,不知情浅还是情深。

炼化仙箓最大的难关不是那些威力无穷的仙气,而是白刃留下的那道仙识。

真正的仙识无法被人间的道法手段消灭,会像春雨润夜、烛火光梁般慢慢浸染道心。

道心与禅心都是心,心静如水才能抵抗这种浸染。

这座小石塔、塔林里的落日、落日照耀下的古寺、寺里的晨钟暮鼓、松涛里的颂经声可以帮助他静心,然后引领那道仙识进入寂灭的所在。

这就是井九来果成寺的原因。

白猫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打量着安静的庭院,有些困惑与紧张。

它抬头在空中嗅了嗅,不知道闻到什么味道,渐渐平静,从井九身上爬了下来。

它没有跳回赵腊月怀里,而是慢慢走到小石塔前的蒲团上,把自己盘成了一个圆,闭上眼睛,再次进入香甜的梦乡。

看着这幕画面,赵腊月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炼化仙箓是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有了些信心。”

井九说道:“你现在境界如何?”

赵腊月说道:“游野中境不远。”

井九说道:“过速并非好事,接下来先稳一稳,静一静,在果成寺里听几年经。”

在他想来,小腊月的境界快要追到自己,自然要算过速。

如果是别的事情,赵腊月绝对会听他的,这件事情却不然,倔强地抿着嘴,不肯出声。

当年进入青山宗前,她便把景阳师叔祖视为偶像与追赶的目标,遗憾于不能与这样的绝世天才身处同一个时代,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

井九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禅宗经文有些意思,十岁已经学了,你也先把这一课补上,对你有好处。”

也许是因为他平静的声音显得很有说服力,也许是他的手很温暖,赵腊月终于同意,然后问道:“哪天去看柳十岁?”

井九有些不解,自己前不久才在云梦山与十岁见过,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还要去看他作什么?

看着他的神情,赵腊月终于确认他还是那个不理世事、不能世务的家伙,看着言语与身上的烟火气都多了些,其实都是假象,有些没好气说道:“他家就在果成寺,我们来了当然应该去看看。”

人情世故这些东西再不重要,柳十岁可是被你送到果成寺来的,这都不去看看,那家伙知道后得伤心成什么样?

井九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赵腊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

神末峰与柳十岁负责联系的人是顾清,往菜园里送东西的还是顾清,她离开神末峰之前,告诉她菜园地址以及提醒她提醒井九不要忘记去看看的还是顾清。

换句话说,没有顾清,她也可能会忘记这件事情,哪有资格指点井九,不过这件事情她当然不会对井九说。

……

……

赵腊月与井九同时到访,自然惊动了果成寺的大人物,井九不愿处理这些事务,他想赵腊月也不愿意,便把这些事情全部委托给了大常僧。

大常僧当年是朝歌城里的太常寺副卿,服侍了一辈子神皇,又在果成寺里住了三百年,处理这些问题自然极为轻松。

每年朝歌城都会有国公前来,代表神皇还愿,都会住在寺里,有相应的木牌方便进出。

井九与赵腊月拿着两块木牌,便出了果成寺,来到了侧门外的那道山崖下。

冬天的阳光不怎么暖,菜园里也没有太多青菜,看着有些荒芜。

站在崖上看着菜园,井九觉得这地方真不如何,连那几丛竹子生得都不如何精神,真不知道柳十岁为何不愿意去一茅斋。

……

……

冬日无法暖身,但可以暖心,柳十岁坐在门前的长凳上看经书,小荷在旁边给他绣鞋面。

看着井九与赵腊月走了进来,柳十岁有些惊喜,更多的是不解。他很清楚,公子这么懒,绝对不会专门来果成寺看自己,更何况前些天他们才见过,还在幻境里的皇宫里相处了那么多年。

小荷则是吃了一惊,手指被针刺破也没察觉,赶紧起身向井九行礼,然后对赵腊月行礼。按照神末峰的位序,赵腊月是峰主,当然应该排在首位,应该先对她行礼,但小荷看着井九便害怕,哪里想得到这些。

接风洗尘可以不喝酒,但家里来戚了,总要吃顿饭。

满桌好菜,丰盛至极。

井九不吃饭,随便夹了筷跳水泡菜里的青笋,觉得还是有些酸,便放下了筷子。

小荷看着他的动作,不禁有些幽怨,直到赵腊月吃了一整条焖炖大鱼,心情才好了些。

吃完饭后,小荷出去给他们换新茶,井九忽然问道:“你为何不愿意去一茅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柳十岁低着头不说话。

井九想着赵腊月在小石塔前不肯答应自己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心想怎么都这么倔呢?

赵腊月起身出屋,带着小荷去远处,以免打扰这对主仆的谈话。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井九做出了承诺。

对他来说这是极少见的行为。

柳十岁起身,从墙角某个隐秘的暗道里取出一个匣子。

匣子里有一把扇子还有一枝笔。

井九看着那把扇子,说道:“普通。”

然后他看了看那枝笔,神情微凝,说道:“不错。”

能被他点评一句不错,必是朝天大陆极其厉害的法宝。

屋里忽然响起嗡嗡的声音。

冬天没有蚊子,这是谁在叫?

柳十岁忽然满脸无奈地举起手来,因为这并非他的意志。

他手腕上的那根银色剑镯高速振动,声音更是来自此处。

银色剑镯嗡嗡叫着,就像刘阿大喵喵叫般,都是在提醒井九看看我,看看我。

井九想着中州派的青天鉴,对它很不满意,说道:“闭嘴。”

柳十岁的手慢慢放下,不二剑不敢再发出声音,屋里充斥着幽怨的气氛。

井九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说道:“讲。”

“几年前有国公来果成寺替陛下还愿,我结识了一位官员,暗中打听一下,才知道严先生原来是一茅斋的叛徒,听说当年叛出书斋的时候,暗中偷走了管城笔,一直被斋里的书生追杀,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严先生是不是好人,但我敢肯定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

柳十岁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一遍,想着最后严先生化灰而逝的画面,默默流下泪来。

“当年冥皇便是被这枝笔所困,继而被仙箓镇压。如果让一茅斋的书生们知道这笔在你处,确实有些麻烦,”

井九就像是没看到他的泪水,说道:“……所以你不要让他们知道就好。”

柳十岁用袖子擦掉泪水,说道:“可是我怕去了一茅斋,会忍不住查严先生当年的事情,到时候肯定会给公子你惹麻烦……现在谁都知道公子与我的关系,就算让你把我逐出师门也没有意义。”

井九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啊?”

柳十岁说道:“是啊,所以我才一直不肯去一茅斋。”

井九说道:“但你体内的真气问题总要解决,自己考虑,实在不行,还是回剑狱求那只狗。”

柳十岁说道:“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合适,怎么说尸狗大人也算我的长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井九说道:“这你就错了,说到见死不救,除了苍龙便要算那条狗做的最多,因为它们就是做这个的。”

柳十岁怔了怔,说道:“公子,你现在话好像比以前多了很多。”

井九起身走到屋外,对正在看着无聊雪景的赵腊月说道:“走。”

他与赵腊月走到菜园外,准备沿山道回寺,却发现柳十岁跟在身后,很是自然。

“嗯?”井九嗯了一声。

“公子你既然要在果成寺长住,怎么能少了人服侍?”

想起青山往事,柳十岁的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道:“说起来离开南松亭后,好些年没做过这些事了。”

井九想了想,说道:“也好。”

菜园里的门关上了。

吱呀一声。

很是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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