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看了看时间,在心中无比赞叹,没想到邰之源那小子居然还能站着出来,对四周的女孩儿说了声抱歉,便走了出去。
唯一可供消遣的青涩男孩儿走了,休息室里的气氛回复到了往日慵懒而死寂的氛围中。有个小姐取笑露露:“平时脾气太硬,得罪了多少客人,今天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别人却瞧不上你。”
漂亮的露露哼了一声,说道:“我就喜欢老实的学生。”
这时候房门打开了,一个疲惫到了极点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嗔道:“现在的学生还有老实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加了五个钟的怪物。”
走进来的这个女孩儿约摸二十岁的年纪,模样清纯,却谈不上国色天香,甚至还不如休息室里几个格外出挑的女孩儿,比如那个漂亮的露露。女孩儿穿着一身黑色的套服,下面的紧身裙刚刚过漆,像极了临海州里那些大公司女职员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风尘气,但胸前却挂着一个表明她身份的铭牌,尤其是此时眉眼间时不时流露的疲惫和淡淡春意,更是透露出她先前做了些什么。
这个女孩儿走进来,休息室里的女孩儿们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因为对方是会所的A牌,但却从来不会像别的A牌一样给自己这些普通小姐脸色看,反而时不时会来休息室聊上两句。露露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扶着那个女孩儿的手臂,兴奋地问道:“白琪姐你回来了?我的妈呀,快六个小时了,那个初哥还能走动道吗?”
白琪在星辰会所很出名,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尤其是那些方面的本事。但今天听到露露的问话,她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羞涩之意。
这时候休息室里的女孩儿才发现,原来白琪有些走不动道了。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心里均自想着,那个学生初哥该不会是变态,把白琪弄伤了吧?但马上她们注意到了白琪眉眼间的那抹羞意和春情,才震惊到了极点。露露不可思议地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急忙问道:“你该不是动心了吧?”
白琪自然不肯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今天一时兴起接待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瘦弱男学生,除了最开始的生涩之外,最后竟展现了那样真诚的温柔和难以置信的技巧,在某些时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沦落到对方的温柔怀抱之中,再也不肯醒来。
“怎么可能。”白琪很勉强地笑了笑,想将这几个小时里的动心全部抹杀,说道:“那个男生嫩的厉害,一进去什么都不敢干,让我连着跳了两个钟的舞,差点儿没把我累死。”
“跳两个钟的舞,还有几个小时做什么了?”露露无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笑眯眯说道:“真有这么厉害的人,能让你都动了心?”
白琪心头微乱,伸起手指,用骄傲掩饰着自己眉间的羞意与春情,说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出手乱大方了,最后送了我一个戒指,我当然要记他一点儿好。”
“别是假的吧。”
“有点儿眼力没有?”白琪骄傲地看着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这款式虽然有些旧了,但这颗宝石绝对值钱,如果她没有估算错的话,至少值个十几万。她虽然是会所的A牌,但也从来没有收过这么贵的礼物或者是小费。
姐儿爱俏更爱钞,那个男生如此温柔,出手又如此大方,白琪一时情迷倒也正常。只是她却没有足够的眼力发现,这颗款式超旧的红宝石戒指,其实远比她所想像的更要昂贵。
“又能如何呢?”白琪的笑容忽然微微一涩。“大概他还会再来个几次。等腻了之后,我们的生活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休息室里的气氛略显沉闷,露露的笑容却是不变:“我们本来就是靠这个挣钱的啊。有什么好苦闷的?这世界上哪里还有好男人?要不就是你今天碰到的这种公子哥,要不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个木头人。这都还算好的啦……反正我啊,等存够钱了,自然就不做了。”
话题又回到了她们最熟悉的人生接客规划之中。说不定这样再过不久,她们就会忘了那个清晨便来嫖妓的奇怪学生二人组。
房间门又被打开了,露出前台小姐那张略显紧张的脸:“琪琪,赵老板刚才点你的钟一直被那个学生占着,他这时候很生气,你要不要先避避?”
“我按制度做事,他怎么好难为我?”白琪没有做错事,倒不害怕那个临海州的夜店大佬,但她马上想到那个不停加钟的学生,紧张说道:“那个……客人没事儿吧?”
“不知道,赵老板不会在会所里闹事,但好像……派了人去堵那两个学生了。”
……
“六个小时中肯定有五个半小时,你在和她谈人生谈理想。”萧瑟的秋风中,许乐和邰之源走在临海市安静的街道上,许乐望着前方,有些不甘心地判断道。
邰之源笑了笑,少年的脸上是一种了悟与狂欢后的微微疲惫,轻声说道:“跳了两个小时的舞。”
他自幼接受过各式各样的教育,关于男女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今天只是将这些理论知识放诸实践之中,尤其是一旦真的尝到红粉滋味后,强大的心神控制,让邰之源能够细致而美好地享受那一切,浑然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其实更怀疑你和那些妓女打了几个小时的牌而什么都没有做。”邰之源温和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只好怀疑你那方面真的有很大问题。”
许乐最不能习惯的,便是邰之源总能以一种格外成熟稳重的口吻,极其平稳的语速和自己说话,哪怕说的话十分恶毒。他挠了挠头,说道:“说好只是陪你。”
“难道你不动心?”
“呃……当然有一点,但你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我是单身,你又愿意请客,我自然会很高兴地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失恋了。”
“失恋啊……我还没有确认。”
“真是一个外表老实,内心虚伪的人。”
反穿着风衣,用雨帽遮住自己面孔的邰之源与许乐聊着天,在街边等着计程车。他薄薄的嘴唇露在帽子外面,配上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看上去线条格外分明,唇角忽然翘了起来,多了几丝柔和之意。
不论邰之源自幼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拥有怎样的城府,毕竟只是个刚刚成人的年轻人,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做爱,总会回味片刻,也正是逐渐地回味,才明白了先祖们安排这种成人礼的含义。一个男人只有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才会拥有初步的控制力,才能被允许去接触那些美妙的事情,才能真正看出是否会被这些美妙而噬魂的事情击败。
邰之源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能被女色击倒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愿意回味先前的美妙,想到先前那个女人最开始像只猫一样温柔地挑弄,中途却变成了一只不服输的小老虎,最后还是变回了软绵绵的小猫,心情便愉快起来。
打扰他此时愉悦心情的,是会所里走出来的一群人。许乐一眼就看出那些人来意不善,尤其当他认出人群后面的两个人,马上下意识里将邰之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以为这些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且他总以为邰之源是个身体孱弱很可怜的小男生。
Thirteen夜店的赵老板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才想起来这个反应无比迅速,警惕盯着自己的年轻学生是谁。不由望向了身旁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道:“本想看看是谁能这么厉害,让白琪都舍不得下钟来陪你,没想到是你要找的人。”
听到白琪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低头用雨帽遮掩自己面容的邰之源眉头皱了皱,唇角微微绷紧了一丝。许乐没有注意到身后邰之源的反应,只是紧张地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汉子,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邹家的人。
那个汉子正是邹家兄妹的伙伴,出手残忍的军人钩子。钩子盯着许乐那张平实的脸,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大学里躲了好几个月,可你今天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看样子我那位师兄也不在。”
许乐从这句话里听出,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缓缓调匀呼吸:“我同学与这事儿无关,让他先走?”
钩子不在意地挥挥手,用一种盯住猎物的眼神盯着他,“不是我要灭你。至于今天是杀了你,还是打残你,我要打一个电话。”
邹侑回了第三军区,把钩子留下来陪自己的妹妹。这一对兄妹从来没有忘记临海州有人曾经扇过自己耳光,开枪打了自己的下属,还让自己很狼狈地离开,对于这种人物来说,如此深的羞辱如果不见血,是怎样也洗不干净的。
片刻后,钩子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说道:“你运气不错,侑子说最近临海有大事儿,所以你不用死,只需要断一条腿。”
“中间那条。”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就是这种平静里却夹着股令人心寒的味道。许乐微微眯眼,盯着对方的手,然后有些无奈地发现对方的腰间果然带着枪,与军人进行冲突,果然没有办法谋求平等。
邰之源听到侑子那两个字后,眼睛也眯了起来,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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