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得越远,天气越热。更多的植物和生命消失。我们走在触目尽是沙的地面上,偶尔看见一堆堆高耸干枯的植物根茎。远处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山没有树,大地空无一物。从早到晚看到的都是沙,沙,以及覆满沙尘的野草。
那天,我们开始随身携带火棒。那是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路上必须不停地轻轻挥动,才能留住火种。沙漠中的植物是那么稀少,人们必须利用种种计量,以维持生存。找不到干草时,我们就用火棒点燃那晚的营火。我也看到族人收集沙漠动物遗留的珍贵粪便,尤其是野狗留下的。这种东西是火力强大的、无臭无味的燃料。
我发现,每个人都多才多艺。这些族人一生都在探索他们的潜在才能,有的人成为音乐家、医师,有的当上厨子或说书人,在这过程中,给自己取个新的名字,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我参与族人探索潜能的活动,第一步是给自己取个名字——我开玩笑地自称为“狗粪收集者”
珍贵的价值观
那天,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走进一堆野草中,出来时,奇迹似的,手里拈着一朵美丽的黄色花儿。她把长长的梗子环绕在脖子上,让花儿在她身前摇荡,就像一件珍贵的珠宝。大伙围聚上来,称赞她给自己挑了件美丽的首饰,戴在她身上煞是好看。一整天,赞美声不绝与耳。我感觉得出她心中的喜悦——那天,她觉得自己特别好看。
这个女孩,让我想起离开美国前夕在我办公室发生的事。一个被神经紧张症候群折磨得病人,跑来见我。我问她有什么烦恼。她说,保险公司把她那条钻石项链的保费,提高七百美元。她在纽约市找到一个人,自称可以利用人造钻石,替她仿造一条一摸一样的项链。她准备飞到纽约,亲自监工,等它完成后,再回来把真的钻石项链收藏进银行保险库,但费率会减低许多。
我记得,我向她提起即将举行的年度联谊舞会。她说,到那时仿造的钻石项链已经完成,她可以戴着它出席。那天晚上,在沙漠中,那个原住民少女把花儿放在地上,让它回到大地的怀抱。这朵花已经完成它的任务。她心中充满感激,把今天所受到的赞美,全都储藏在记忆里。这朵花是个见证,证明她是个漂亮的女孩。但她对花儿本身并没有割舍不开的依恋。花会凋谢、枯萎,回到大地,化作一堆腐植土,然后再生。
我想起美国那位病人。然后,我瞧瞧眼前这个澳洲原住民少女。她的珠宝有意义,而我们的珠宝只有金钱价值。
我得到一个结论:这个世界有些人把价值观念弄错了,但不会是这儿的原住民——原住在所谓“澳洲蛮荒”的原始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