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不希望在这里记录我此时的心情,不过,我不能够抹煞事实。由於正木博士这么一问,我才首度发现自己对於那位少女的心情,并未比早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进一步,只是被她那清新可爱的美丽打动而已,只是希望能让她恢复正常,将她从这个医院里救出,让她与所思慕的青年见面而已。至於这是否是我对她「恋爱表现」的「变形」,我并无多余闲暇去思索,不,应该是说我在内心深处抱持戒心,认为深入解剖自己的心对她是一种冒渎……现在被正木博士指出,我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身体如石头般僵硬,支支吾吾回答:「是,是的,我觉得她很可怜。」
正木博上听了我的回答,很满意似的不住颔首。
见到正木博士这种态度,我察觉他似乎认为我恋慕著那位少女,不过,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消除他这种想法,只是急於避免让他误解。
这时,正木博士仍旧慢慢点头:「应该也是这样,因为认为漂亮即是代表恋慕,否则未免就过於伪道德了。」
「博士你误会了,不能……」我慌忙举起拿著乎帕的手,叫著:「感受异性美丽的心,和恋、爱、情欲是不一样的,将这些混杂为恋爱乃是错觉的恋爱,是对异性的冒渎,你这样说足不符合精神科学家的身分之言,是缺乏理论根据的。」
我如此反驳著。但是正木博士不为所动的继续微笑:「我明白,我明白,你不需辩驳。你被那位少女所恋慕或许会感到困扰也未可知,不过,一切顺其自然,你是否会爱慕上那位少女就交给命运吧!现在你就仔细听我说明命运的结论与你的头痛和那位少女之间具有什么样的关连。这样的结合似乎有点怪异,不过听著听著,你将会了解下管足从法律或道德,你和那位少女是相对的站在某种命运的一直线上,也会明白,随著一切矛盾和不可思议谜团的解开,你们在离开这家医院的同时必须结婚。」
听著正木博士这样说著,我又颓然低头了。但是,那并非睑红的低头,因为我这时毫无睑红的心情,只是拚命在想如何发现正木博士话中所谓的,从一切下可思议的事实中解决我口前立场的焦点,我紧闭双眼,咬紧下唇,试著依序回想今展开始发生的事情,柑互对照分析。
——正木和若林两位博士表面上看来是难得一见的好友,但事实上却是互相抱存强烈敌意的仇人。
——两人下合的原因奸像肇因於把我和吴一郎当作实验材料的精神科学之研究,目前彼此的斗争更形白热化,在这研究室内公然进行。
——但是,两人让我与六号房那位少女结婚的意图却是奇妙的一致。
——而且,万一我和那位吴一郎是同一个人,或者和吴一郎是同名、同年、同样容貌的青年,那位少女则是吴真代子,事情就非常奇怪了。亦即,除了这两位博士以外,应该没有人能让我们两人在结婚前夕,受到某种精神科学犯罪手段的控制,导致陷入这样悲惨的命运。其他还可能存在这样的矛盾吗
——当然这是可以勉强解释的,两位博士基於某种学理研究的日的,故意让一位少女和双胞胎其中之一成为精神病患,陷入某种错觉,希望使两人结合……但是,实在很难想像此种极尽残忍悖德的奇特怪异学理实验,会藉由人类的手和心去遂行。
——这样的矛盾与不可解究竟来自何处呢
——两位博士为何要以我为中心如此争执呢
但是,这样的思索却是白费气力。愈往这方面想愈混乱,愈推测愈解下开,最後连思索、推测都没办法,只能在脑海里想像蹙眉、抿唇,有如石像般的自己形貌,凝然闭眼……
叩、叩、叩、叩、叩,响起敲门声。
我吓一跳,睁开眼睛,怯惧的望著入口的门:心想:会不会是若林博士……
但,正木博士看都不看一眼,仍旧双手托腮,大声说:「喂,进来。」
声音在室内回荡。不久便听到开锁声,门半开,有人进入。是身穿九州大学深蓝色制服的光头工友。年纪可能已相当老,佝凄著腰杆,右手端著的漆盘上摆放一个熏黑的陶壶和两个粗糙的茶杯,左手则捧著放满蛋糕的点心筒,慢吞吞地走近大桌前,放置於很不可思议看著的正木博士面前,然後有点畏怯般低头致意,搓搓手,抬起脸来,用模糊的眼眸看看正木博士,又看看我,再度弯腰行礼,双手几乎快要碰触地面。
「嘿,今天天气真好!这是……院长嘱咐我送来的茶点……嘿、嘿、嘿。」
「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若林叫你送来的吗?嗯,辛苦你啦。是若林自己带来的?」
「不,院长刚才打电话过来,问我正木博士是否还在,我吓一跳,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先过来看看,然後就走到房外听见两位说话的声音,所以回去向院长报告,院长表示稍後他会送东西过来,要我先送上茶点。」
「是吗,那很好。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有空的话请他过来一趟。辛苦了,门不必锁上也没关系。」
「好、好的,我不知道博士在这里……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还没有打扫,实在对不起。」
老工友在我们面前以巍颤颤的手倒完茶之後,不断点头後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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