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而且还是精神医学界罕见的精神异常。因为在举行人生最重要的婚礼前夕,未婚夫出现意料不到的『变态性欲心理遗传』的严重梦游,导致她也不知不觉被梦游发作的暗示引发与未婚夫同样的心理遗传发作,陷入假死状态。但是她被若林救醒後,竟开始说些羡慕千年以前死亡的唐玄宗和杨贵妃、很对不起根本不存在的姊姊之类的话,又模仿抱婴儿的姿势,说些『你一定会成为日本人』之类的话……当然,她现在也已经相当清醒了……」
「这么说……那位少女叫什么名字?」
「这……你不必问也知道的呀!是在侄之滨被称为和小野小町一样才华洋溢的美女……吴真代子。」
「哦,那我岂非就是吴一郎?」
我这么说的时候,正木博士紧抿著他的大嘴,虽然雪茄烟雾让他皱眉,他仍将黑眸的焦点静止在我的脸上。
霎时之间,我全身的血液往心脏集中,似乎即将完全流失,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滴落,身体似乎摇晃不定,慌忙用双手扶住大桌子。感觉上自己的身体好像化为空气四散,只有两颗眼球凝视正木博士。这期间,我的灵魂恍若在无限的时空中高速疾驰,很害怕想起身为吴一郎的自己的过去,同时听到自己的心脏和肺脏从不知何处的遥远地方传来如巨浪般谴责的声音……我不停颤抖。
但是,无论心脏和肺脏何等骚乱动荡「我的灵魂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身为吴一郎的过去回忆。对於不知道在脑海中反覆多少遍的「吴一郎」三字,总是没有「这是自己名字」的怀念和熟悉感。不管再怎么穷搜过去的记忆,当回溯至今天凌晨听到的嗡嗡声时,立刻完全中断。不管别人怎么说、拿出何种证据给我看,我都无法认同自己就是吴一郎。
我深深叹息出声的同时,全身的意识逐渐恢复:心脏和肺脏的亢奋也开始静止下来,过了不久,我颓然坐在椅子上,腋下冷汗淋漓。
就在此同时,正木博士一睑若无其事的在我面前深吸一口雪茄,吐出紫色烟雾。
「如何,想起自己的过去了吗?」
我默默摇头,从口袋里拉出新手帕擦拭脸上的汗,心情慢慢转为平静。即使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太多了,害我静静缩在椅中,动都不敢动。
不久,正木博士突然大咳一声,我又吓得差点跳起来。
「咳……如果想不起来,我再告诉你一次,知道吗?你可要冷静的听!你现在陷入一个诡计里,亦即,我的同事若林镜太郎苦心积虑想让你确信自己是吴一郎,并让你与我见面,由你指证我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穷凶恶极、毫无人性的人。」
「嘿,指证你……」
「嗯,你听我说。只要你完全冷静下来,再次从头思索自今天清晨以来所发生的事,一切就可以轻松解决。」正木博士严肃的咳两声後,仰靠著椅背,不停吐出浓浓的烟雾,再悠然的回望大暖炉旁的日历:「我要事先声明,今天是大正十五年的十月二十日,知道吗?再重覆一遍,今天是大正十五年的十月二十日……也就是如这篇遗书上所写的,吴一郎隔了一个月以後再度走出解放治疗场,观看钵卷仪作老先生耕作的十月十九日的翌日,证据是,你看日历, OCTOBER,一九……也就是昨天的日期。这是因为我昨天很忙而忘记撕下一页,同时也证明我从昨天起就在这里工作到天亮……明白了吧?还有,顺便看看我头上的电钟,现在是十点十三分,对吧?嗯,和我的表完全一致。亦即,距我今天早上写好那篇遗书开始打盹後,才经过了五个小时。综合这些事实以及遗书最後部分留下墨水味的事实,我会这样冷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好,如果没有记好这点,那么事後又会有发生严重错觉之虞。」
「但是,若林医师刚才……」
「不行!」大声说话之间,正木博士高举右手拳头,似乎想一口气挥除我脑海中的迷惑,气势惊人:「不行!你必须相信我说的话,不能相信若林说的话。若林方才就是在这一点犯下唯一的重大失误,他进入这个房间後不久,一定闻到我在大暖炉中烧毁著作原稿的焦臭味,然後见到这张桌上放置的这篇遗书,马上想到一个诡计,随即向你那样说明。」
「可是,他说今天是你死後一个月的十一月二十日……」
「哼!真是无药可救。像这样存在先人为主的观念,实在让人受不了。好,你听我说。」正木博士语气里透著不高兴,将黏在舌头上的雪茄屑吐在地板上,移动拄在桌上的双肘,用被雪茄烟垢熏黄的右手手指在我鼻尖点著,彷佛要把所说的每句话都敲入我的脑里般说明:「知道吗,你仔细听好,别再搞错了……若林会告诉你今天是我死後一个月的日子之类故弄玄虚的话,只是为了让你不要吵闹的手段。如果让你知道我留下这样的遗书後,根本消失不到几个钟头,你一定会想著我是去什么地方自杀,内心七上八下,同时他也会坐立不安。不论是基於朋友的义务,或是基於院长的责任,他都必须先放掉一切找到我,制止我自杀,对吧?但是这样一来,若林就很可能丧失一手主导能够唤醒你过去记忆的独一无二良机,你说是不是如此?因为,你是否能想起过去的记忆对他而言非常重要,而今天早上是最佳机会……」
「……」
「因此,若林尽管知道我一定在某处凝神静听,还是说出今天是我留下遗书後一个月的十一月二十日之类、半点都不像法医学家且漏洞百出的话,目的是想让你先行冷静下来,然後慢慢完成这项实验,如果真能让你恢复身为吴一郎的记忆,则一切就掌握在他手中了……因为,一旦你如他所预料的恢复身为吴一郎的过去记忆,不需再作深入说明,很容易就能让你认定我是你不共戴天的杀母害妻之仇人,另外,最主要的是,我是个精神科学家,有充分自信能对一无所知的吴一郎施以催眠术,让他勒杀母亲和未婚妻,所以是这桩事件中最符合一切条件的嫌疑者。你说,对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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