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获准进入地窟中防卫最严密的洞室。这是他们部落最神圣的地点,也是他们一再争论,是否让我参观的地方。进入时,我们必须携带火把,以照亮这个精心营造、四壁镶嵌着猫眼石的洞府。火把的光从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射出来,展现出我所见过的最光辉灿烂的一道彩虹。我仿佛站在一座水晶宫中,被缤纷跳耀的色彩团团包围住了。这个部落的人进入这儿,是为了“打坐”,和上苍正式地、直接地沟通。他们向我解释,白种人的祈祷和他们的“天人交流”不同:祈祷是透过外在的语言,对精神世界有所祈求,而他们所做的正好相反。他们静静聆听。他们清除心中的杂念,等待接纳上苍的讯息。这样做的原因是:“你只顾自己说话,就听不到上苍的声音。”
神圣的洞室
许多婚礼在这间洞室举行,正式更改名字也是在这儿办理的。年老的族人去世前,总要来这儿凭吊一番。以往,他们族人还是澳洲大陆唯一的居民时,各部落的葬礼并不相同。有些将死者包扎成木乃伊,埋葬在山边的陵墓。艾耶斯巨石中曾经埋葬着许多尸体,如今当然都不复存在了。澳洲原住民并不十分重视死去的肉身,因此,通常他们都把死者埋葬在底浅的沙坑。他们认为,肉身终须回归泥土,充作其它用途,一如大自然中所有生物和元素。如今有些族人要求,将他们尸体赤裸着抛弃在沙漠中,充当动物的食物,以答谢它们在生命的循环中,忠实地为人类提供滋养品。根据我的了解,面对死亡时,白种人和这些原住民的态度有一个很大的差异:原住民知道他们死后会去那里,而大部分白种人却茫然不知。你若知道死后的去处,你就会走得安详、充满自信,否则,你会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才离开这个世界。
在这间四壁镶嵌宝石的洞室,他们也教导族人非常特殊的技能。迅走术就在这儿传授。外界一再谣传,澳洲原住民在面临危险时,会化作一缕清风消失。许多住在城里的原住民说,那只是个骗局,他们族人根本不懂什么特异功能。但他们错了。在沙漠这儿,他们熟练地演出幻术。“真人部落”的人还懂得分身的法术;一个人可以幻化成十人,甚至五十人。他们以这种幻术取代武器,在险恶的环境中求生。他们利用其它种族的恐惧心里。他们觉得,没有必要用长矛把敌人刺杀,只须幻化成千军万马,就足以让敌人抱头鼠窜,落荒而逃。捡回性命的白种人总会四处传扬,土人施展魔法妖术,把他们打败。
我们在圣地只停留了几天。临走前,他们在这间神圣的洞室为我举行一个仪式,任命我为他们的代言人,并为我祈福,确保我往后一生逢凶化吉。仪式开始时,他们在我头上涂抹油膏,然后拿来一顶用卷曲的银灰色无尾熊毛皮做的帽子,中间用树脂镶嵌一颗猫眼石,戴在我头顶上。我全身给黏粘上羽毛,脸部也不例外。大伙都穿上羽毛缀成的服装。在这场奇妙的庆典中,他们挥舞着羽毛和芦草编织成的扇子,使风铃叮叮当当响动起来。阵阵风铃声,有如教堂的风琴一般动听。他们也吹奏泥土做的笛子和一种木制短乐器,听起来,宛似我们的横笛。
我知道,他们毫无保留的接纳了我。我通过了他们给我的种种考验,虽然事先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知道他们考验我的目的。站在他们围成的圈子中央,接受他们的歌颂,倾听着那古老的、清纯的音乐,我感动莫名。
第二天早晨,只有一部分人离开这个隐秘的圣地,陪伴我走上未了的旅程。去那儿?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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